三年前的初夏,我在一次女性研讨会上,认识了当时还在语言学院教书的松下孝子女士。研讨会上,松下女士谈起中国人对日本女性总有一种偏见,以为自古以来日本妇女就是贤妻良母,日本男尊女卑,女人就必须是顺从温和的。她说有许多地方是误解了,于是萌发出写一本书来介绍日本历史上的女性。后来这本书很快就写成、出版了。那就是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的《东瀛奇葩——日本历史上的杰出女性》。
孝子女士彬彬有礼的态度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。由于彼此印象好,所以也就开始互访了。
记得第一次到松下女士的家是在语言学院。她住在专家楼里。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她很喜欢小动物,一对美丽的小鸟在笼子里跳来跳去。还有一只猫,据她说已经24岁啦,在猫类里已是百岁老人。那天那只猫懒洋洋地在里屋睡觉。据说那是她儿子上初中时从路上拣的无家可归的猫,一直养着。五年前她到中国来教书,家里没有人照看,她才带到中国来的。她准备写一本儿子们和猫的故事书在日本出版。
松下女士酷爱文艺,待我们慢慢熟悉起来以后,她拿出她在电视剧《李叔同》剧组扮演日本房东大妈的照片给我看。后来,在这部电视剧重播的时候,我又亲眼欣赏到她的演技。
松下和我漫步在清华大学宿舍区,在我家附近发现很多的野菜。我问她为什么认识那么多的野菜,她说,战争期间还是孩子的她疏散到农村去,每天都要摘些野菜来吃的。同样都是40年代出生的人,她比我稍微大一些,但是吃的苦比我多。战争给广大的日本人民带来的苦难也是十分深重的。她的父亲被征兵,后来在西伯利亚战俘营里关了很久,回到日本后不久就逝世了。她饱尝了战争带来的灾难。她说:“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已经半个多世纪了,但日本还没有彻底清算这一段错误历史。为使日本国民从迷惘中觉醒,认识过去侵略战争的罪恶,并谢罪于天下,像我这样的无名百姓又能够做什么呢?我现在能做的只有力所能及地为中国人民尽我的微薄之力。我相信这对日本也是有益处的。”凡是对中日关系有促进作用的事,她都积极去做。我因为要到日本去讲学,介绍中国妇女近代以来的生活和斗争。讲稿要用日文写,我是日本语专业毕业生,但是要使用母语以外的语言写作,而且字数要达到十几万字,也是第一次经历。松下孝子女士不厌其烦地一遍遍修改,使我汗颜。往往是我的原稿上布满了她的蛛丝般的红笔修改的痕迹,令我想起藤野先生。除此之外,我在翻译日本报告文学山崎朋子的《望乡》一书时也多次向她请教九州地区方言的译法。我们研究所开国际会议时,译成日语的论文也请她定稿。她总是义不容辞地认真接受。
后来她调工作到北京联合大学旅游学院,恰好是我女儿读书的学校,我们的来往更多了。听我女儿讲,她教课认真,对好学的学生是一位好老师。
松下孝子女士在北京生活6年,在短短的时间里作出不平凡的成绩,使我常常扪心自问自己是否应该更加努力,为加强中日两国的文化交流作出更大的贡献呢。“心心相印”在日语里是“以心传心”,我想我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。